记者 张婉琴
平衡的三角恋,纠缠剪不断的情事里,本该独立的灵魂相拥取暖,只为找寻生命支架中的平衡点。人的生命中到底孰轻孰重?昆德拉终其一生都在找寻这个答案,而尼采的轮回论点醒了他:人的意义在于如巨石一般的沉重里,也在卸下巨石任其滚落的轻盈里。
而这个生命中的巨石又是什么呢?昆德拉的《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》里倒是有精妙的比喻。外科医生托马斯因为婚姻的失败,而产生“灵肉分离”的爱情理念,至少在他没有碰到特蕾莎之前,他是个周旋于情妇之间快乐的单身汉。这种放纵的空虚构成了他生命中的“轻”。六次偶然的重逢,他遇到了他生命中的“重”,一个传统女性特蕾莎。倒霉在于他遇上了爱情,爱情使他的存在及选择都附上了特蕾莎的烙印,他生命中开始存在“责任之重”。这重量是束缚,是枷锁,也是他生命重新被赋予意义的时刻。
昆德拉让托马斯不断在轻与重的筹码里反复拿捏着分寸,犹豫在欲望和沉重的责任里。他的情妇萨宾娜又是他人生中轻盈的那一部分,萨宾娜一生都活在强烈的背叛精神中,这种背叛性恰似一种危险迷人的特质,吸引着托马斯。只有和萨宾娜在一起,托马斯才重新回到身体里的放纵空虚的轻盈中去。他一生摇摆在特蕾莎和萨宾娜之中,不过是摇摆在自己生命中的“轻”与“重”中。他的困惑和捷克遭受入侵时风雨飘摇时期里的人们一样,始终在追求生存的意义。
人们在自己的国家被敌军戏弄地不知所措,元首在电报里颤抖着被迫投降,使国民也惶惶终日。而这一背景也是托马斯内心反复摇摆的写照。正如他反复咀嚼着贝多芬的最后一句:非这样不可!他需要一种强势的力量推着他做出选择,而萨宾娜的所谓厌恶媚俗的“轻”是他无法驾驭的,背叛所有所换来的轻松是他无法尝试的。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生命之“重”,以自己光明的事业前景来换取和特蕾莎的平静幸福生活,尽管这是一种“甜蜜的负担。”而啼笑皆非的是,他们的生活最终以一次偶然的车祸来解脱生命中所有的负担,变成了一种“纯粹的轻盈”。
而其中不少插曲也颇令人回味,轻与重的对比也十分明显。特蕾莎以“丈夫为重”的传统特性在其中也发生转变过,她跑到工程师的房间去尝试丈夫“灵肉分离”的爱情观,却摆脱不了世俗家庭背景给她的沉重束缚;而昆德拉笔下的政治描写,更没有正义不正义的立场之分,统统归为一场对历史的嘲弄。萨宾娜的情人弗兰茨远赴柬埔寨送医生的人道主义行动,被昆德拉视为作秀般轻如鸿毛的人类正义感。这也是全人类的生命之“轻”,廉价的同情心只为显示自身的优越感。
生命由轻变重,再回归轻的哲学思想让昆德拉格外相信永劫轮回。但现实中的“永劫轮回”是不存在的,倘若人生的选择只有一次,你是选择轻还是重呢?最沉重的负担总是压迫着我们,让我们屈服于它,把我们压倒在地上,但最沉重的负担也成了最强盛的生命力影像,让我们拥有着现世的幸福。而当负担完全消失,人比空气还轻时,漂浮起来远离大地,人也只是一个半真的存在。正如托马斯最终选择现世的幸福,作者已经告诉了我们他的答案。
我们每一次选择都重如泰山,而每一次选择的结果都轻如鸿毛。请把握好你生命中的“轻”与“重”吧,别错过你人生中每一个幸福的可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