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时文人以物自喻、借景言情,往往将草写入诗文,其情态的或凄清或葱茏表达内心感受与人物品格,一如“山抹微云,连天衰草”“国破山河在,城春草木深”的枯竭衰败;又如“灿灿萱草花,罗生北堂下”的欣欣向荣,草的某些特性实能衬托出人或喜或悲。
草为人称道的特性,存在于自我抗争的生涯中。从诞生到死亡,利用仅有的养分在方寸之地活出顽强的一生,它在贫瘠的峭壁上夹缝生长,在百花斗艳时收敛锋芒,草活出了人的一种理想品格,几番对比下,我自问无法做到草类的淋漓尽致。
终其一生,草,在恶劣中求生存,在温和中续长久,独立的个体凝结在千千万万的同类之中,火烧不尽,春来自生。
天渐热,夏暑前的最后一次登山,空气中参杂着凉风的舒爽,除了目眺开阔的城市景色,由远及近的森郁的树林,隔绝了现代机械的轰鸣和市上的喧嚣。
行至路上,蜿蜒的阶梯级级升高,没过阶石的草,绿的深沉,山风拂过,齐齐摇动。你会看见那山的每一棵草,通过草相似的韵律和生活方式,窥见林间生活的隐秘一隅。
山与草,是环境与个体的关系。山多样的生态为草类的生存发展提供广阔空间,鲜草育生灵,枯草沃土,两者相辅相成,缺一不可,这种和谐的生态关系,值得保护、也需要保护。
类比人类的群体与个体,大环境的宏阔给了个人无限发展的可能,在相同条件下,环境中存在的各种机会好似山林生态循环的各种物质,对人产生或好或坏的影响。
掩在山屏障下的草苗,栖身在若干同胞的躯干间,日烈时凭天光炙烤,骤雨落同疾风相抗,好似没什么物能打压下他的气焰,因此与山长相伴,四季换而根犹在,生生不息。
每当我经过山脚,在茂密的林间,树影斑驳,鸣声上下,隐藏在一众生灵中的一株草,万千相似的灵魂沉睡在沉静的众草间,在此时,着重追求某一株的特性也许并不重要,草的自律和不争使其格外突出整体环境的必要性。溪边、石上、树下…遍布的微小生态串联起大的生态系统,在其中,你可以听着山的自语,草的喃喃。
山中的草,不放弃每次生的可能,他们珍惜来自山的馈赠,并为山林涵养水源、加固土壤作为回馈。和谐的自然环境给人惬意的感受,只是这份惬意的延续若仅有一方的尽力维持也无法持续。
距离那次登山不久,一次乘车路过,这片山下的土地已被人为布置准备开发,曾经的“林间欢”与“禽鸟乐”杳无踪迹,枝干尽碎,仿佛是武陵人的桃花源,一别难寻,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疮痍,断壁残垣。
用触目惊心来形容我的感受吗?较为颠覆的观感让人一时间难以接受,在那时,人才切身体会到自然的脆弱。哪怕是坚韧如草,刚毅如山,在人利的驱使下也变得不堪一击。
山中草执着于生存并富饶整个山的环境,却由于人为的外部干预而付之东流;同样,作为个体的人相对于社会发展的付出,也会受外界因素的影响降低主观能动性。
若干带着激情与动力的人需要社会群体给予发展的空间,然而现实的拦阻往往使结果差强人意。难道就此放弃吗?其中掺杂着太多的不甘,但放弃的念头一旦生起,就不容易灭除,也是前功尽弃的表现。
人似山中草,人有草的抱朴守真与朴实无华,也可牺牲小我而求大同。哪怕挫败,也要继续下去,抱着不气馁的态度,像草一样,春风吹又生。